李世宝:毛锥四十春秋
《毛锥四十春秋》是著名书法家李世宝的最新作品集,辑录了其四十余年创作历程中的诸多精品佳作。 李世宝(李士宝),别署蚓耕堂、独哂斋、适意轩、萱馨草堂、半亩地上伴母堂。男、回族、中共党员,现任职于河北省大厂回族自治县文化广电新闻出版(版权)局,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艺术促进会常务理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书法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第五届教育委员会委员,河北美院、中国艺术报道、京华美术馆书法高研班导师,廊坊市硬笔书法协会名誉主席。 本色书写 ——我看李世宝先生近年的书法创作 王贞华 为世宝先生书法写点文字的想法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因生活奔波忙碌久疏笔墨是一直未能提笔的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对当前铺天盖地、言过其实的评论文章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厌倦,故而不想陷入其中。多年来我对书画评论始终保持着一种敬畏,这些年来经历得多了、见得广了,反而越来越倍感慎重。从早年意气风发、自以为是的文辞中,我越发感觉自己的冒失和浅陋。拜读世宝先生近期作品,我又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文字书写冲动。 世宝自幼受其父影响,酷爱书法,八、九岁开始提笔习字,40多年来不管生活如何变幻,始终醉心翰墨,曾多次入展全国性书法大展并获奖。随着各种荣誉纷至沓来,初亦欣然,既而顿悟,识绝顶之高远,视近得为小丘。遂避开热闹,一心清修,追慕先贤,读书临帖,心无旁骛,勤耕不辍,艺事日进。前些时从他的微信中看到他自撰、中国工笔画协会会长林凡老先生书写的“此地乃清修地,其人是超尘人”对联,悬挂在由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旭宇先生题写的大门两侧,从中可以看出他现实的心境以及自身的品味。 我与世宝先生交往之时,他已逐渐淡出书坛。用他的话来说,要亲近书法,就必须远离书坛。这种决绝的态度尽管有些偏激,但同时也表明了他回归自我的决心。其实,在这个功利的时代,追名逐利、藏污纳垢者岂止书坛?每次在电话中听他侃侃而谈,从丰厚的人生积淀到深刻的艺术感悟,相互阐发,多有意会。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他的书法——干净、真实、雅致、有味道、见性情。这些年来受展览书风的影响,能像世宝先生这样安静从容写字的人已寥寥无几。很多自诩为书法家之人仿佛不夸张变形、不故弄玄虚搞点新奇的东西,就不足以表现其所谓书法家的才情。然而世宝却把书法作为文人化自我修炼的一种方式,工作之余读书、写字、拜师、访友,乐在其中。与其说他现在是告别了各种展览,还不如说他是要告别为展览而创作的艺术形态。 对于一位已步入知天命之年的艺术家来说应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世宝先生将自己近年来的书法作品整理出版,也算是作一个阶段性的小结吧!从中既可以看到其生命蜕变过程中精神世界与作品表现形式之间的内在联系,也可以看到他对人生、对艺术的思考。透过他的笔墨,可以看到在他豪爽谦逊的外表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傲。性情相投,可以酒逢知己千杯少,尽情挥洒笔不停;话不投机,也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纵有千金也难求一字。这种所谓的“书生意气”,不但是其自由鲜活精神世界的外在反映,也充分表现出一位出色艺术家的自信! 从他这次结集出版的作品看,我以为有三个鲜明的特点:一是以临摹作品为主,全面反映了他对传统经典书法的个性化解读。从殷墟甲骨文、商周金文到篆、隶、楷、行、草,再到各个时期的风格流派,基本上把整个书法史都梳理了一遍,很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以他目前的成就,还有这样的耐心和定力,难能可贵。二是以小品为主,极具书写性。即使是最古拙篆隶也随手写来,绝不刻意描摹雕琢,既有古意,又不失文雅。当代书法以展览为主要展示平台,以大作品为主,因为一心求好,如登台演讲,虽然字正腔圆,慷慨激昂,但难免有些表演和做作的成分;而小品则多是个人文人情怀的自由书写,就像老朋友促膝相谈,虽然不拘一格,但都是从心底自然而然流出来的,反而多了一份难得的亲切和温暖。小品书法最难的是能够以小见大,引发笔墨背后所蕴含的文人情怀,让人回味无穷,世宝先生仿佛得之。三是注重对文辞的选择和阐发。书法在古代雅称“翰墨”,“翰”与“墨”如鸟之双翼,不可偏废。写什么反映出书法家的修养、格调和情趣;怎么写则直接体现书法家的书写水平。当代书法受西方美术的影响,重“墨”而轻“翰”,作为文人精英艺术的书法已沦为书写技巧和笔墨形式的比拼。世宝先生有深厚的文学修养,其作品或自作诗文,或选取与自己心灵有所感应的文字,即使是临摹作品,也在题跋中多有感发,追求“翰”与“墨”、“人”与“艺”的和谐统一,相得益彰。尤其是他的汉画像题跋,既庄重又活泼,既学术又性情,最能综合反映他的学识修养和审美情趣。 如果用当代展览书法的标准来衡量,世宝先生目前的书法也许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他甚至放弃了对外表完美形式的追求,执拗地书写自己内心的感受。他的书法已超脱了视觉的层面,更多地倾向于对文化和生命的独特体验,使人能够感受到宗教式的虔诚和参悟。这让我想到了宋代苏东坡所说的:“貌妍容有颦,璧美何妨椭。”“吾闻古书法,守骏莫如跛。”从艺术的层面来说,追求艺术感受的真实与鲜活比注重外表的我们重要得多。人的艺术状态也在这种追寻中不断升华,就如天地之间有四季的变化。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经过年少气盛的日子,经过恣意笔墨快意,世宝先生已开始进入删繁就简的澄明。本色的书写,往往也是最能持久,最能打动人的。以艺术的历程来诠释生命的历程,竟然如此令人神往。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世宝先生书法作品承载的意义甚至超越了出版作品集本身。 当然,并不是说世宝先生目前的书法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书法艺术首先是人的修炼,人成则艺成,真正的书法艺术到了五十岁才刚刚有点“味道”。我欣赏世宝先生近年来的书法,更多的是欣赏他目前的这种心态和状态。 “技进乎道”固然是艺术修炼的规律,但在传统文化氛围和环境正在逐渐失去的今天,我们很容易将观念等同于艺术。在“技进乎道”的同时,还需要由“道”返“技”的锤炼,周而复始,融会贯通,方能修成正果。我赞成世宝先生的观点:书法艺术最终还须以大匠之功完成法度,以修炼之法完成高度。 (王贞华,字南岑,重庆永川人,当代书法评论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出版有《王贞华书法作品集》、书法文集《砚边余墨》。) 《毛锥四十春秋》后记 李世宝 从秦国蒙恬造笔开始,历朝历代对毛笔便有各式各样的称谓,如:管子、管城侯、中书君、毛颖等等,南宋诗人杨万里《诚斋集》有诗:仰枕槽丘俯墨池,左提大剑右毛锥。自己少年时,特别仰慕“文武全才”之人,自然也就记住了毛锥。如今已经是几近知天命之年的我,回想自己四十余载学书之路,一路走来自然会有许多的感慨和思考。为了便于记忆,于是便将这本新集定名《毛锥四十个春秋》。 从儿时起,我看到老父亲用毛笔写字就莫名奇妙地产生了一种喜欢和着迷的感觉。记得刚上小学一年级时,我的启蒙语文老师看完我写的作业时,当时就说“这孩的字很有劲”。但当时自己并不懂“劲”是啥意思,只知道是句表扬的话。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我还会时常回想起这位老师和他讲的这句话,这句话也似乎成了一句偈语注定了我的一生会与笔墨结缘。佛家在讲述黄庭坚居士的故事时有句话“书到今生读已迟”意思是说,一个人生下来就读书已经是晚了,只有你的前世就是读书人,今世继续读书才会有些名堂。看来,我的读书写字也许不是从今生才开始的吧!但是,及至到了后来,我终于有了自己第一支毛笔的那一时刻,年幼的我仍然不知道写字对今后的人生来讲会意味着什么,心中自然更没有出名和当什么书法家的目标向往了。 最初,我的书法学习是从唐楷颜柳开始的,刚上小学三年级时自己就已经能用毛笔为乡亲们帮忙抄写分家单、账单甚至一些邻里协议一类的事情了。记得我曾将本族的族谱辈份用楷书工工整整地誊写若干份分送给族人,此事受到了长辈们的称赞。现在这些旧物偶尔还能看到。现在看来,当时字写得虽然很稚嫩、很难看但是却很珍贵。总之,幼小的我,总是感觉毛笔在纸上舞蹈形成黑白世界是件极其美妙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我学习书法向先生请教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是计白当黑,知白守黑。”当然,年少的我当时还无能力解读老子的伟大智慧。 上学期间,因为写字好、学习好也自然成了儿时伙伴们羡慕的资本。也正是这种自信和骄傲的感觉,使我80年代中期从军来到了绿色军营。记得在部队的第一个春节,我所在的新兵连全连队每个班的门两边都贴上了我写的大红春联,看到整个军营大院都是我写的字,当时自豪极了。那个年代,毛笔字有很强的实用功能,最为重要的是部队在江南,也是徐霞客、刘半农的故乡---江阴,在这个地杰人灵、文人荟萃具有浓厚的文化氛围的地方,通过与同道进行频繁的艺术交流、接受规范严格的书法教育,使我的人生视野不断得到开阔。也是那个年代,使我对书法艺术的理解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便抱着“咬定青山不放松”态度,怀揣着当一名书法家的梦想,开启了自己 对书法艺术逐梦的里程。 在后来30年的学习实践过程中真可谓是“鱼儿饮水、冷暖自知”。在此期间,虽然时刻告诫自己要“只求攀登不问高,”但是理性追求下的目标则越发的清晰、进步的速度也越发的神速。同时,在取得了许多让人羡慕的成绩之时,由此也诞生了许多励志的故事和闪烁思想火花的语言。也就是这个阶段,自己这个“兵”渐渐地也有了野心,非常想当“将军”了。当时,满脑子想的和现实做的几乎就是读书、拜师、临摹、创作、参展、获奖,更渴望加入中国书法家协会,成为一名所谓名副其实的书法家。还记得98年的时候石开先生问我怎么看待书法,我对先生讲,“书法是我的一种爱好,爱好的程度是别的爱好几乎都没了。”那个时候的我也可以用“以身为敌”来形容,也许是“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或讲是天道酬勤,总之,久磨成佛,自己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展赛,并总算最终加入了中国书法家协会,实现了多年的梦想,成为了一名所谓的“书法家”。回过头来,如果让我重新进行选择,我可能也许还会选择书法,但我对学习书法的态度肯定会有颠覆性的改变。其实,书法真的是书法家的“摇头丸”,它带给人快乐的同时也带给人许多的痛。书法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道风景,静静的去欣赏;书法是一壶老茶,慢慢地去品味。 四十年翰墨人生,自己感觉有些老了,有些累了,我已经厌倦了以往那些雅集、笔会、展览、比赛等现代书法家式的生活。经历了许许多多之后,如今的我不仅无心而且无力去追逐以往那些诱惑半生的所谓理想,其实此时方才明白,当个以炫技为能事的“书法家”是何等的可怜;当个乐此不疲的“书法活动家”又是多么的可悲呀!因此,数年前我便开始思考,书法的终极目的是什么?若将其视之经济实用的确是重了些,而将其视之为六艺之末又的确是轻了些,还是让书法成为一种人生的修炼吧! 正因为如此,我渐渐地从喧嚣的书坛展赛中悄然退出,告别了书法选手的自己。虽然如此,但我对书法的热爱并没有因此降温,而是想让它在自己的世界里,真正回归到书法原始的状态之中。不为展览写、不为评委写、不为藏家写、不为喝彩者写,我笔写我心,让书法承载着自己的心灵,以书法来抒发自己的情感,独穮自我的心尘。所以,我现在的作品已经渐渐的在洗尽铅华、消褪烟火,自己的功夫也不再用在作品的大开大合、墨色多变、形式色彩和夸张变形上,而是与古为徒、寄情任性、本色地进行书写。力求让自己的作品达到一种力往下压,气往上扬,不计点画工拙变化,只求整体气象离尘的艺术效果。许多作品初观或许有些平淡无奇的感觉,但是它传导给人的则是视觉的更加干净和心绪上的更加宁静。正如苏轼所云“无须故作惊人笔,写得性灵品自高”。 偶尔,我也会兴之所至,任笔为体,此集后半部分即收录了几幅探索性的写意作品。最后的几副对联书法则是去年自己右手拇指负伤手术后,用左手完成的。有一种熟后生的感觉,权做雪泥鸿爪吧!所以也留了下来。我信奉老子《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所以,我曾对来访的朋友讲,“真正意义上的书法艺术是修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的。”听者愕然! 是的,书法在我的生命和生活中,从懵懂时的美妙感觉到将其当作兴趣爱好,当作自己谋生手段,当作一种事业追求,当作愉悦精神的游戏。四十年后,我又重新找到幼时毛笔在纸上跳跃的美妙感觉。所以,我认为:书法艺术最终还需以大匠之功完成法度,以修炼之法完成高度。 《毛锥四十春秋》是我半生书法学习、创作的总结,多年来我一直谨记欧阳中石先生对我讲的话:“书法的学习要注重传统,更要注重文化”。遵循石开老师的建议“扬长避短,多临少创”。 所以,在此书中近200余幅作品中临摹作品占了将近七成,从殷商甲骨文开始到建国后,纵向3500年,横向行、草、隶、篆、楷诸体皆有涉猎。孙过庭有句“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这种标准自己当竭力求之,若用遗貌取神之语则是有些欺世了。然而,过去一些精心临摹的作品已经部分遗落,再临已觉仓促,遂留遗憾。 近些年来我拼了几年的辛苦,从河南、山东、江苏、安徽、陕西、福建、河北等七省搜集的近60余幅汉画像石、汉画像砖进行考释,从出土地、时间断代、寄情寓意、雕刻工艺及文字题跋都由自己独立来完。同时,一些诗词、楹联、古字集联也多是自己日常积累所得。用首小诗来形容:“搜进天下奇形物,投入自家炼丹炉。再注一腔沸腾血,我家风味他家无”。这本集子出版后,在今后的书法创作中,我将不会再出版此类作品集了,如今的我不仅厌弃书法这个名利场,而且早已厌耕官田。但是,我会以纸为田、以笔为犁、以墨为稼,一生坚守书法。如今,家中高堂老母健在,家乡老宅有自家地近半亩。今年上半年,半亩家地上已经着手修建“伴母草堂”,我请好友荆楚篆刻家有快刀之称的桂建民先生刻治了新堂号印;请中国书法家协会篆刻委员会委员、我的师弟杜延平刻制新的闲章内容既是“半亩地上伴母堂”。今后我也将回归故里,用更多的时间侍母以敬孝道。为此,中国书法家协会原副主席旭宇先生已经将《伴母草堂》堂号写好。中国工笔画协会会长林凡大师还特意将我撰写的“此地乃清修地;其人是超尘人。”联句书写完成,介时抱柱挂匾悬于厅门两侧。 最后衷心说两句感激的话,感谢数年来对我书法学习给予过教导的欧阳中石、旭宇、石开、王友谊、刘文华、张继等诸位先生,感谢给予我帮助的林凡、张飚、王镛、张陆一、张旭光、乙庄、胡利民、刘月卯、刘以中等诸位先生,感谢好友桂建民、李强、一音法师(宋歌)及师弟孙大宇、张呈君(雪泥)、许涵山(元庆)、杜延平、贺凌刚等为我刻治的数枚精彩印章,同时也更要感谢在生活上给予我照顾、在精神上给我以鼓励、在经济上给予我支持的亲人和朋友。我也将继续努力以寸功来回报你们,永远的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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