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勋章
话说1961年深秋的某一天,在河北省最北端的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塞罕坝地区,一位中年人远远地看到了一棵并不很高的松树。只见他满脸喜色,飞快地跑到了树前。这个中年人是谁?为什么一棵树就让他如此欣喜若狂呢? 这位中年人是时任国家林业部国营林场管理局局长的刘琨。他是带着一个任务来这里考察的。原来,新中国建立后,各项建设事业需要大量的木材,刘琨来到塞罕坝,就是要考察在此建立一个国营林场的可能性。可考察之初,情形却并不乐观,2002年,从林业部副部长任上退下来的刘琨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回忆:尘沙飞舞烂石滚,这是一句话啊,无牛无草无牛羊。 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一棵野生的松树,刘琨局长又怎能不欣喜若狂呢? 各位说了,那围场不是清朝时皇家的狩猎之地吗?树应该很多才是啊。我跟您说,您那可是老黄历了,从清末开始的滥砍乱伐早就把木兰围场给毁了,剩下的只有时不时扬起的漫天飞沙。 刘琨这样回顾当时的心路历程:这个塞罕坝能不能建林场,当时说实在话我也没有信心,我也不是信心很足,我看来一下当时的自然条件很困难。 刘琨局长嘴里的自然条件很困难困难到什么程度呢?一个,这里都是沙地,土壤没养分,水分也保持不住,另外一个,这里是高寒地区,天非常冷。年平均气温在零下1.2度,最早降雪记录在8月份,最晚降雪记录在6月份,人工造林能不能存活,是一个问题。 最后还是那棵野生的松树让刘琨局长坚定了信心。很快,国家林业部做出了决策,在塞罕坝建立国有机械林场。 为了建设好林场,林业部还从东北林学院、承德农专、白城子林机校一次性分配了127名大中专学生,大中专毕业生占到了职工总数的三分之一,使塞罕坝机械林场成为了当时全中国知识分子占比最高的国有林场。决策者气魄之大、重视程度之高可见一斑。 1962年2月,塞罕坝机械林场正式成立了。林场共有职工360多人,平均年龄24岁。林场从苏联进口了植树机,还有专业的植树铁锹,看起来是设备先进兵强马壮。但真正植起树來,问题出现了。 原来,这塞罕坝没有几块平整的地,植树机基本上就派不上用场,进口的专业植树铁锹又太重,太不适合中国人的体质条件。更要命的是,从东北调来的树苗也水土不服,1962、1963年连着植了2000多亩的树,成活率却只有5%。 怎么办?还是中国人的老办法,自力更生,技术改造。先是自己培育树苗,适合在高寒沙地生长的树苗,接着是改进栽培方法、改良植树工具。 这话说起来简单,可克服这些困难,足足用了塞罕坝人整整两年的时间,两年的心急火燎,两年的没日没夜。 技术难题还是可以解决的,那自然条件可就只能是适应了,先说这个冷。那6月、8月还下大雪呢,这雪大了,可就不光是冷了,那白茫茫一片,也很就容易迷路。建场不久,一个刚分配来的小伙子就是因为迷了路,在这个雪地里冻了一宿,最后导致双下肢截肢。 冰天雪地里住哪儿? 住在这些破房子里的那还算是条件好的,更多的是住在四面透风的窝棚和地窨子里。窝棚和地窨子也不富余,许多时候就是20个人挤在一个窝棚里,一边住男的,一边住女的,岁数最大的睡中间,当隔断。 再说这吃喝。那时候没有水井,喝水主要是雪水和沼泽里的水;而最常吃的主食,则是一种被当地人称为“驴粪蛋儿”的“苦累”。什么是苦累呢?就是把莜麦的芒、刺、壳一起打碎磨成面,这种面做成“苦累”以后,外表呈块状,黑乎乎的,就跟这个驴粪蛋特别像,它的内部有硬壳、毛刺,吞咽的时候稍微不注意,很容易扎破嗓子。 可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塞罕坝人攻克了技术难关,一锹锹地栽出了100多万亩的树木。是什么支撑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成功呢? 也许,从他们写在地窨子上的这幅对联我们可以发现一些端倪。 “一日三餐有味无味无所谓,爬冰卧雪冷乎冻乎不在乎”,横批“乐在其中”。 看出来了吧,乐观,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正是这种精神,给了他们一往无前的动力。 这种精神我们也可以从姑娘小伙子们在窝棚里拼凑出来的一首打油诗里看得出来。这首打油诗是这样写的:“渴饮沟河水,饥食黑莜面。白天忙作业,夜宿草窝间。雨雪来查铺,鸟兽绕我眠。劲风扬飞沙,严霜镶被边。老天虽无情,也怕铁打汉。满地栽上树,看你变不变。” 艰苦创业,乐观向上,这是塞罕坝机械林场在突破高寒沙地造林禁区、一步步走向成功进程中的主旋律,而在这主旋律中,“无私奉献”则是塞罕坝人为自己壮丽的人生岁月谱写的最动人的音符。 照片上的这个看起来就很朴实的人名叫陈锐军,林场形成一定规模以后,为了防范林火,建立了9座望火楼。陈锐军和他的妻子初景梅就是这9座望火楼中其中一座的主人,几十里内那是渺无人烟,做饭只能靠化雪水,生活物资只能靠自己背。寂寞孤独中夫妻俩在望火楼上坚守了12年。 长期的、恶劣的生活环境是严重地损害了陈锐军的身体,2011年,陈锐军因病逝世,年仅54岁。 在这个无私奉献的群体之中,首任技术副厂长张启恩也是不能忘记的。 张启恩,194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农学院林学系,1962年3月他接到了来场任职的通知后,毅然放弃了北京舒适的生活,带着当时在中国林科院工作的妻子和三个正在上学的孩子,来到了茫茫的塞外荒原。 张启恩来到林场以后,和广大技术人员一道大胆实验,攻克了坝上地区育苗关和造林关,两大难关。1967年春,张启恩与职工一起从拖拉机上往下搬运树苗的时候,不慎从拖拉机上摔了下来,造成了一条腿粉碎性骨折,因条件限制,落下了终身残疾,近40年以来以双拐为伴。 1983年以后,随着在140万亩总经营面积内造林任务的逐步完成,如何管护好这片来之不易的人造森林成为了首要任务。塞罕坝人为我们提供了答案:“以育为主,育、护、造、改相结合,多种经营,永续发展。”从此,塞罕坝机械林场进入了一个科学发展的新阶段。 为了管育好这片来之不易的人造森林,近年来,塞罕坝人,探索出了一条林业资源、生物资源、旅游资源统筹协调发展的新路子:在持续加大森林防火、病虫害防治力度的基础之上,他们大力发展旅游经济、林下经济,相继获得了“全国科技兴林示范林场”、“国有林场建设标兵”、“全国五一劳动奖状”、“全国最美森林”等荣誉称号,使这颗塞上明珠焕发出了更加璀璨的光芒。 在塞罕坝人造森林的北缘,是我国十大沙漠沙地之一的浑善达克沙地,面积达5.2万平方公里,距北京直线距离只有180公里,是离北京最近的沙源。浑善达克,是成吉思汗坐骑的名字,可是有了100多万亩的大森林的阻挡,即便是成吉思汗的坐骑也只能的在此停下脚步。 如今,塞罕坝人造森林正在发挥着“为北京阻沙源,为天津保水源,为河北增资源、为当地拓财源”的四大功能,成为了河北之北最翠绿的一道风景。 |
关键词: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塞罕坝地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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